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∞悠然斋メ暮愔

发布时间:2023-04-24 19:11:53
一、相逢谁信是前缘文学这东西,说穿了一文不值。但也有时候,正是这一文不值的东西,能够带给你一段千金难买的缘分。我和筱溪的认识,就是从这种‘一文不值’开始的。筱溪是一个如同琉璃一样的姑娘,她的美,似乎并不能逾越她的平凡,然而在这平凡之中,又时时能够折射出动人的色彩。这就是我眼中的李筱溪。我们的初次会面,是在艺术馆的一次画展上。说到这,要补充一句,筱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丹青妙手,年纪虽小,却已在当地画坛崭露头角了。后来听别人说,其先祖是赫赫有名的唐朝“大李将军”李思训,而她的父亲也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,从小耳濡目染,因此至今已具备了相当厚实的国画功底。那时,我正在帮助别人布置画展,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了一句,“喂,需要帮忙吗?”我扭过头去,看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、穿着帆布鞋的姑娘,走到了我的旁边,约莫20岁出头的样子。她的背后,还背着一个旅行包,益发焕发出她的青春活力。“谢谢,不用了。已经差不多了”我答道。“你是来参观画展的么?”我反问了一句。“嗯”她轻声回应着。艺术馆的王阿姨微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,并向我介绍说“这是李筱溪,李云壁先生的女儿,今天的画展也有她的作品呢!”“幸会!”我说道。“嘿嘿,不客气”“你在哪里上学?”为了打开话匣,我随口问道。“不,我不上学。”她说“我从小跟着我父亲学画画。”“哦,原来如此!”这时,一旁王阿姨仿佛又想起了什么,忙对筱溪说“嗨,筱溪,忘了介绍,这是石云,也很喜欢写诗的哦,以后你们可以多多交流。”从那时起,我便和筱溪成为了朋友。二、人生若只如初见一个惠风和畅的午后,我乘车来到了筱溪告诉我的地址,也就是她住的地方。她的住处是在城市郊区的一个山脚下,让我吃惊的是,她们的住所竟是仿照古代园林的样式建筑而成。虽不及拙政、网师那样的园林气派,但却别有一番韵致,正如人们寻常所说的“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”。在进门之前,我便看到大门旁赫然立着一块石碑,上面刻着“皇恩旌表”四个篆书大字,左下角尚有一些小字,但由于风雨所蚀,已然分辨不出。筱溪早已在门口等待着了,跟着她进入这座“园林”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院中的一个照壁,璧上刻有华丽的龙纹图案。过了右手的内门,见到的是一个燕尾挑檐式的穿廊,直通大厅、卧房,廊中嵌有数幅拓片,皆道光、咸丰年间所刻碑文。左手边是一条斜出的石径,路旁立有一座小假山,并植有竹木兰花些许,连接着她们家的后花园。园中桃梨俱开,梅杏兼备,更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卉,甚是丰美怡人。在花园的正中,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小池塘,内中游鱼相衔,荷伞亭立。岸上杨柳依依,青芜繁茂。旁边造有一小亭,专供游人驻赏。“你们家大抵能比得上仙人所居了”我开玩笑说。她莞尔一笑,并未作答,领着我走向了客厅。客厅里,早已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,筱溪告诉我,他叫朱彧。见我来到后,他便站了起来,我们互相问了声好。我略微观察了一下这位客人,他身体微胖,一双眼不大,高高的鼻梁,一头短发,在长相上绝对谈不上出色,无论从哪个方面讲,都不足以使擦肩而过的人过目不忘。筱溪后来告诉我,他们两家是多年的世交了。本来两家都是李氏画派的传人,可到了朱彧父亲这一代,却已耐不住翰墨间的寂寞,改行做起了房地产生意,如今生意越做越大,已成为城里数得上名字的房产大亨了。刚刚给我们做完了介绍,筱溪便接到了一个电话,随后便走了出去。趁着这个空当,我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——厅堂正中悬着一块横匾,上书“观海听涛”四个苍劲有力的行书大字,匾下是一幅磅礴大气的金碧山水画,两旁挂的则是祁寯藻的真书对联“君子比德于玉,圣人之心为珠”。前面放有两把老式红木交椅,为中间几案所隔,一如传统的书香门第所布置那样。我再朝四周看去,除了两个珐琅彩的花瓶外,最引我关注的是钉在墙上的那几幅字画,其中一幅是临摹文征明所书的唐诗《江雪》,一幅是用瘦金体临写的《秾芳诗卷》。至于两幅画,则不甚明了,约莫是元代黄公望、倪云林之辈的风格。见我一时出了神,那位叫朱彧的朋友笑着看向我说,“呵呵,兄台对此亦感兴趣否?”我讷讷地应了一声,感觉依稀是回到了封建时代。说话之间,只见筱溪从外面走了进来,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。“我爸妈今天不在家,大家随意聊聊,不用拘谨”筱溪说,“哦,这是晏展吴,也是我的朋友,旁边是他的女友,叫贾小怜,朱彧哥见过他们的。”我朝他们看去,晏展吴是一个长相较为清秀的年轻人,戴着一副眼镜,中等身材,举止间隐隐透出一股儒雅之气。而他身边的贾小怜,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,大大的眼镜,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,纵然说不上艳压群芳,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那种了。互相寒暄了一阵,我们便都坐了下来。“筱溪妹,大家何不先自我介绍一下乎?”朱彧在一旁嚷道。“朱兄依然文采风流啊,哈哈”那位叫晏展吴的朋友说道。大家仿佛心领神会,相视而笑起来。朱彧似乎并未察觉到这种善意的讥嘲,忙不迭地说“晏兄过奖,晏兄过奖。”“那好吧,鄙人”话刚说到这,筱溪便噗地一声笑了出来,倏尔抱歉式地补充了一句“朱彧哥,你继续,你继续。”“筱溪妹,不要打断为兄嘛。鄙人乃大明皇室之后......”据他所述,他的先祖原是明崇祯帝之后。1644年崇祯帝在煤山上吊自杀后,三子皆被李自成擒获,并交与手下大将刘宗敏看管。后来由于刘宗敏放松警惕,三个皇子便从虎口逃脱了出来,一路南奔,欲投靠其叔父朱由崧。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,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,三个孩子发生了分歧,太子朱慈烺坚持带着其弟朱慈照南下,而朱慈炯则留了下来,从而遗下了他们这一支。“展吴,该你了”介绍完之后,朱彧脸一扬,对着晏展吴说道。“哦,我叫晏展吴,刚刚从大学毕业。当年我父亲因为特别钟爱晏小山的那句‘画屏闲展吴山翠’,所以给我起名叫晏展吴。这是我的女朋友,贾小怜,我们原来是一个学校的。”接着,我跟贾小怜先后作了自我介绍。随便聊了一会儿后,朱彧腰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,咿咿呀呀一通后,他回头对我们说“鄙人家有急事,各位慢聊,后会有期!”“嗨,朱彧大哥,过些日子咱们一同上山看桃花,你可别忘了呀。”筱溪对着他说道。“了然,了然”朱彧一边回过头说道“筱溪妹,小怜,愚兄先行一步。”说完,朱彧又朝着贾小怜挤了一个颜色,便扬长而去。晏展吴尴尬地将头别向一边,却不经意间撞到了我的眼神,我们互相点点头,算是暂时打破了这种尴尬。一旁的小怜也注意到了这种不和谐,但只是投之以一个无所谓的眼神作为回应,似在半分无奈中又夹杂着半分不屑。最后还是筱溪把大家的思维给重新拉了回来。我们跟着她欣赏了一回她和她父亲的作品,像什么水墨山水,金碧山水,写意,工笔等等应有尽有,蔚为大观,令人叹为观止。“筱溪,那个,上次跟你说的......”晏展吴吞吞吐吐地说道。“哦,我想起来了。”筱溪连忙打断了他的话,从身后的柜子里抽出一幅卷轴,而后慢慢展开,说“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画的一幅鸳鸯图哦,愿你们情比金坚,永结同心。”小怜挽住晏展吴的胳膊,一脸柔情地对筱溪说“谢谢你,筱溪,也愿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。”“是啊,是啊。”晏展吴也忙在一旁附和着“你看朱彧大哥怎么样?家里那么有钱,人又很风趣,而且对你好像很有意思啊。”“展吴,你什么时候也说这种混账话了!”筱溪似乎有些愠怒地说道。晏展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,脸顿时红了下来。之后,我们又到她们家的园子里逛了一回,简单聊了一些,便各自回去了。临别时,我们约定好了下次相聚的日期。回去之后,我和筱溪在网上聊天,她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:上世纪80年代,她的父亲和朱彧的父亲朱半成在同一所美术学院进修。由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,所以感情甚笃。后来,由于兴起了下海热潮,同辈人纷纷下海经商,朱半成就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放弃老本行。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,他也劝说过她的父亲跟着一起干,但被她父亲直言拒绝了。有一次筱溪听他父亲说,在离别时,朱半成曾慷慨激昂地立下一个誓言:若有朝一日飞黄腾达,一定要为传统文化的传承贡献自己的力量。如果食言,不得善终。从那以后,两人便分道扬镳了,只是在最近几年才重新有了联系。三、只是当时已惘然很快,又是半个月过去了,我们如约来到了筱溪的住处。这天,阳光柔媚,春风醉人,正是游赏的好时节。我们一行五人,各自带着一些春游的物什,缘山的西南一角而上。慢慢地走在山间小径上,一路上满满的都是亭亭的松,越过了第一座山头,我们继续向着另一座走去。在其山脚下,立有一座牌楼。上面镌有“黄粱谷”三个铿然有力的大字。穿过牌楼,在背面亦能看到的“南柯胜境”几个行书大字,丰神俊逸,别是一般风骨。约行进二百米,我们便来到了小山顶。从上面向东南俯视,蓊蓊郁郁的俱是芳卉,最左面是一片竹林,中间一片桃花林,右面开着杏、梨等花,姹紫嫣红,甚为壮观。而后向其他方向望去,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,直令人心旷神怡,有飘然尘外之感。“嗨,我们来一场赛诗如何?”筱溪转头对大家说。“主意不错,不过怎么个赛法?”朱彧问道。“这样,我们分两轮。第一轮比赛背诗,我们轮流进行,必须要依次带有竹、桃、梨、杏四个字。我先来,你第二个,石云第三个,展吴第四个,小怜压后。第二轮比写诗,咱们就限定每人写一首关于竹的七绝,这样快些。怎么样?”“嗯,这主意不错。”展吴应和着。“绿竹入幽径,青萝拂行衣。”筱溪随口说道。“这是李太白《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》中的句子”展吴接道,“该你了,朱大哥。”“有一句那个谁的,谁的......哦,想起来了,杜甫的‘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’”“兄台,那还是李白的。”筱溪略带轻蔑地回了他一句。“哦,对,鄙人口误,鄙人口误,嘿嘿”朱彧呆呆地笑着说。轮到我,我便随意接了一句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然后,我把目光递向了展吴。“该我了。志南和尚有一句,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。”展吴紧接着说道,“小怜。”小怜痴痴地看着下面那片芳树林,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。“小怜,小怜”筱溪连叫了她两遍,这时,她才反过神来。“你怎么了?怎么心不在焉的。是不是被眼前的美景给迷惑啦。”说完,筱溪呵呵地笑了起来。“哦,到我了啊”小怜略为思索了一下,说道“始怜幽竹山窗下,不改清阴待我归。”说罢,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,在阳光的映衬下,更加显得妩媚动人。“又到我啦”筱溪笑吟吟地说道“崔护《题城南庄》中有一句,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”......随后,大家你来我往,进行了数个回合。最终,晏展吴背出最多,居于榜首,筱溪次之,我排第三,小怜第四,朱彧仁兄屈居榜尾。“这玩意不算数,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?死记硬背的根本不算本事。咱们比比写诗,这才真本事。”朱彧貌似很不服气的样子,在一旁嚷嚷道。“好,那咱们各自准备一刻钟,然后交卷。”筱溪说道。一刻钟眨眼便过去了,我勉强完成了自己的作品,再看他们,也差不多都成竹于胸了。“筱溪,先看你的。”朱彧说。“可以。”说罢,筱溪读出了自己的作品“摇曳竹枝空自高,也随杨柳弄风骚。四君纵有君如列,徒鬻英躯刀斧劳。”“古今咏竹无数,这首可算是另辟蹊径了。”展吴在一旁评道。紧接着,晏展吴也读出了他的作品“茕茕佇立自疯癫,偃仰高歌醒复眠。坚韧不曾忧烈雨,堂堂何必尽人然?”“骨气铮铮,有气概。”筱溪说道,然后面向了我,“嗨,你的呢”“傲骨千寻凌九霄,管它落拓与飘摇。拏云心事无人解,空向青山说寂寥。”我也吟出了我的作品。“好一个借物咏怀,呵呵”筱溪笑道,“朱彧大哥,你?”“咳咳”,朱彧故意咳了咳嗓子,缓缓朗诵道“瘦瘦身躯裹绿衣,通向林中有骨气。一根一根又一根,敢与天公试比齐。”“你这哪是诗嘛,就是顺口溜啊。一点都没按格律写,上次教给你的都让你还回来啦。”筱溪在一旁数落着。“你不懂了吧,我们要与时俱进。写诗就得简单易懂,让人一看就明白。不能守着老的那一套,什么格啊律啊,都得扔一边去。连人家黛玉都说过......”“得啦得啦,谁听你那一套歪理论。人人都像你这般创新,我们干脆让它毁灭算了。”筱溪愤愤不平地说道,“小怜,让我们看看你的。”“我,我么......还没写出来”小怜慢吞吞地答道。“哦,好吧。小怜,你今天不太对劲呢。”筱溪满是疑惑地说。“我们四处走走看看吧,等会还在这里汇合。怎么样?”朱彧提议。“行,也好。”筱溪说道。说罢,大家便各自走开了。“展吴,让我一个人走走行吗?”小怜闷闷不乐地对晏展吴说。“小怜......嗯,好吧。”说完,晏展吴便忧郁地走开了。约莫一刻钟的工夫,晏展吴听到了不远处的桃花林里有人在说话,于是便循声走了过去。“小怜,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。”哦,这是朱彧的声音。“可是”“可是什么啊。你真的要跟晏展吴那个穷小子在一起?他能给你什么?说难听一点,他连一张做爱的床都买不起。”晏展吴在一旁痴痴地看着,心中充满着无穷的愤怒,很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打朱彧一顿,可他却连动一动的勇气都没有。“再说啦,他现在没车没房不说,连个像样的工作还没有找到,你的后半生要托付给这样一个人么?”说罢,朱彧单膝跪下,捧出一颗明晃晃的的钻戒,“怜妹,跟我在一起吧。”没等小怜回答,他便冲上前去,把小怜揽在了怀里,然后便贪婪地吻了下去。见小怜没有反抗,他十分高兴“这么说,你是答应了!”“我怎么跟展吴说呢?”小怜愁眉不展地说道。“小怜,你”这时,他俩看到晏展吴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,如同从绝望的深渊里一步步艰难地爬行而来。“你们的话,我都听到了。”“展吴,对不起。但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。我受够了苦日子,我想过得更好。”“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么?”说到这,展吴的眼中已然是噙满了泪花。小怜垂下了她的头,一语不发。“我说展吴啊,你又给不了她幸福,还霸占着她干嘛,是吧?兄弟一场,你就让给我了。要多少钱,你只管说。”朱彧见状,连忙气急败坏地说。晏展吴在一旁气的嘴唇直发抖,心中似有千言万语,但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。“朱彧!你真是个禽兽,算我看错了你。”筱溪在不远处詈骂道。由于他们过度投入到这场是非之争,并没有注意到我和筱溪的出现。小怜见大家都围了过来,忙用双手捂着脸,在羞愧与难堪中迅速跑开了。朱彧见小怜离开,也急忙追了上去,只留晏展吴一个人呆呆地瘫在原地。“展吴,看开点。这种事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......”筱溪在旁边宽慰展吴说。“是啊,展吴兄,别难过。”我想找些话来安慰,然而发现,在这个时候,似乎任何词语都是苍白无力的。“为什么?为什么?我该怎么办”话未说完,展吴又啜泣了起来。“展吴!你像不像个男子汉?你知不知道,或许就是你的这种软弱葬送了你的爱情!”筱溪见到安慰之言劝不了展吴,只好拿出一些狠话来刺激他。“筱溪,你们不用管我。我没事,我没事”展吴终于停止了他的哭泣,表情呆滞地向着远方走去。“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。”我对筱溪说。这次相聚,就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悲剧中草草收场,不仅出乎了我们的意料,也好像出乎了上天的意料。那天晚上回来的路上,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。我坐在公交车里,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,只觉得生活是这么地不可信任。佛曾说过,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但这果真能够做到么?三生石上得来的爱情,又果真是可靠的吗?我迷惘,我凌乱,我得不到回答,更找不到答案。也许在现实中,失望总是会多于希望。今天的一幕,确实已令我十分黯然了!我在心中暗想,朱彧和小怜今后一定就会幸福么?而展吴又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呢?唉,世事总是无常的,谁也不知道谁的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,就像乞丐有朝一日也能成为皇帝,皇帝有朝一日也能上断头台一样。算了,还是不去想了罢。歌德曾经说过“凡是值得思考的事情,没有不是被人思考过的,我们必须做的只是试图重新加以思考而已。”或许,真的应当换一个角度去思考。可是,车恰巧到站了,我只好走出我的遐想。四、从别后,忆相逢和筱溪的又一次重逢,已经到了那年的深秋。有一天,筱溪在网上给我留言:“我要走了。有样东西是给你的,你周日到我这来一趟吧!”我很诧然。我不明白,筱溪为何这么匆匆地就要走了,这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。然而,我还是及时赴约了。筱溪带我来到了我们当初登过的山顶,用手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,说“你瞧!”我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,到处堆积着破碎的瓦砾,断壁残垣的景象,令人不忍直视。只有她们的住宅——那个古朴的“园林”,还傲然挺立着,仿佛死海中的一个孤岛。“这里要拆迁,政府已经把地批给了开发商,园子也保不住了,我和爸妈准备搬到苏州去。”“可是,这里是你家几代人遗留下的古宅啊!可以到相关部门去反映反映啊。我想是能申请到保护的吧?”“相关部门?我爸不知跑了多少次,得到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三个字——再等等。”“那么,是哪个房产开发商这么可恶?”听到这,我恨恨地说道。“朱半成。朱彧的父亲。”“什么?怎么可能......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。“可是你原先对我说过......”我紧接着补充了一句。“是的,你的疑惑也正是我的不解。”筱溪说,“可是,就在前几天,朱半成来到了我的家里。我无意间听到了父亲和他之间的对话。”筱溪回忆道:“老李,最近还好吧?”“托您鸿福,不是太好。”“老李,你应该明白,时代变了,抱残守缺只会自取灭亡。”“呵呵,我说朱董,您就去行您的大运,让我在抱残守缺中安享晚年可好?”“老兄,你这又见外了不是?我说你的脑子咋就绕不过这个弯儿呢?你就拆了这个老古董,到时候建好楼盘,哥们这里的住房任你挑!老弟保证,绝不会亏待你。”“哼,朱半成,我问你,你当年在誓言里是怎么说的!”“哈哈,过去的事,不提也罢。怪只怪我当时太不成熟。”“你现在倒是成熟了!可你的良心何在?你的追求呢?你的理想呢?”“理想?去他妈的理想。什么是理想?理想就是鸡蛋壳里的鸡蛋,一旦触碰到现实的打击,就会顷刻粉身碎骨。老兄啊,相信我,理想的结局往往是不太理想的。”“别为你的肮脏找借口了!住宅,你可以拆,但永远别想获得我的同意!”“肮脏?哈哈。试问这个狗日的社会还有几寸土地是干净的?我告诉你,我并不比别人更肮脏,只不过没有他人会伪装。”“朱半成,你知不知道,你的十八层楼盘下面是什么?”“是什么?难不成还有宝藏,哈哈。”“是他妈的十八层坟墓!祖祖辈辈的人都躺在下面看着你发昧心财,你能住得安稳?你能睡得安稳?”“李云壁!好吧。告辞!”筱溪说,这就是她所听到的全部。“对了”,她微笑着对我说,“我马上就要离开了,朋友一场,有样东西要送给你。”说完,她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——是一个卷轴。我刚想打开,就听筱溪说,“回去再看吧。”果然,不久之后,筱溪便和他父母离开了。看到她在网络里上传的一些苏州园林照片,我既感到欣慰,又感到失落。回到家后,我打开了那个卷轴,是一幅极其精美的山水画,筱溪自己画的,并且还为它取了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——秋山暮林图。在这幅图上,展现的正是拆迁前夕那座山林的景色,右下方还画有她们的住宅。卷轴里,附有一张字条。石云兄敬启:当得知要拆迁的那一刻,我便知道,昔日的美好势必一去不回。于是,我独自一人登上了那座山,回想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。看着眼前这美好的景象,我的内心无比戚伤,我哭了,哭的很伤心。回去后,我心有所感,画下了两幅图,一幅取名为春山芳卉图,另一幅便是你手中的这幅秋山暮林图。我把其中一幅带到了苏州,希望它可以作为我一生的记忆。而我把另一幅留给你,则是希望它可以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。我曾经太天真、太单纯,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,那个人是可靠的,可我终究失望了。我想我该成长了,是的,该成长了。祝安康,顺颂秋祺。李筱溪看完后,我沉默良久。我想给筱溪留言,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两个月后,我在一个旧书摊与晏展吴偶遇。他看起来气色不错,状态也挺好。“展吴兄”,我叫道。“嗨,石兄,好久不见了啊。”“最近怎么样?”我问。“挺好。我在科技园里找了一份工作,收入还过得去。”见他已经放得开了,我便半开玩笑似的问他“展吴兄,你是怎么从阿鼻地狱里逃脱出来的啊?”展吴看向我,说,“夫子曾经说过,君子固穷。回去后,我反省了很久。还是筱溪说得对,我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活着。”“是啊,贫穷不可怕,可怕的是贫穷带给你的自卑与怯懦。”我不知从哪想到了这样一句。“哈哈。筱溪也曾经跟我说过,无论贫也好,富也好,都不是一个人堕落的理由。如若富有,就一定要让富有带来它的价值。如若贫穷,也一定要让贫穷发挥它的意义。怕就怕贫无所思,富无所持。假真如此,那么世界上将只剩下行尸走肉,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希望呢?”“唉!那么,你可知道他们怎么样了?”“他们?哦,你是说他们。朱彧没过多久就把小怜给甩了,后来和一个区长的女儿在了一起。现在怎样?现在怎样,我也不清楚。至于小怜,和她父母去了外省,从此就没了音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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